绍兴市论坛

注册

 
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

少年妄议孔乙己,长大才敢叹其真有多少人 [复制链接]

1#

读遍人间万卷书,不读鲁迅也枉然。唯一的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人,这个被莫言誉为“一句话写尽主人公尴尬处境”的孔乙己大约的确还活着,从中我们看到了自己的影子,看见了我们周遭的人。

小说中的我,一个被边缘化了的小人物,是自始至终见证了孔乙己的那个人。

小说一开始讲述了“我”的处境。从十二岁起,便在镇口的咸亨酒店当伙计。由于样子傻小,又不会说话行眼色,自然侍候不了长衫主顾。长衫主顾是酒店大客户,不是财主就是乡绅,非富即贵。是店里的主要收入,掌柜的亲自伺候。站在店外的那些短衣帮们,只肯花四文钱买一碗酒,连一文钱的茴香豆都不舍得吃。我却连在酒里面掺水的都不会,掌柜更是不满意,我“便改为专管温酒的一种无聊职务了”。

于是,这个不会来事的我有些单调,有些无聊。掌柜更是一副凶脸孔,主顾也没有好声气,教人活泼不得;只有孔乙己到店,才可以笑几声,所以至今还记得。

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。他身材高大;青白脸色,胡子花白,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。尤其是那件穿在身上的长衫,又脏又破,似乎十多年没有补,也没有洗。让人可笑,又有些可叹!

他又喜欢拽文:嘴上总是带着“君子固穷”,“之乎者也”,“多哉乎,不多也”…,坚守着他作为读书人最后的倔强。

我跟孔乙己一样,都是边缘人。我是少年边缘小人物,他是中年边缘小人物。我老板不待见,同事看不起,顾客给脸色,每天过得单调沉闷,鲜见笑容。只有孔乙己来了,我才能跟着别人笑几声。

现实中又有多少这样的小人物,不愿同流合污,却又无能为力,只能默默的把自己留在一个角落里,用所谓的佛系来聊以自慰。

同是边缘沦落人,相逢何必再煎熬。但就是这个和我处境差不多的人,却成为了我唯一自慰的笑料,这不能不说是最大的悲哀。

孔乙己是唯一一个可以让我笑而不被骂的人。我,没有社会地位,平时连笑都不敢的人,被别人划为九等的人,本应该去感激他,却无形中又在自己的阶层中画出一个三六九等来。

“讨饭一样的人,也配考我么?”。一个“配”字,极尽悲叹!

短帮们的笑是挖苦和调侃,长衫者的笑便极尽讽刺和嘲弄,但他们都缺少了孔乙己的清高和坚守。俗话说,骂人不揭短,打人不打脸。“孔乙己,你当真认识字么?”,“你怎的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呢?”这两句却经常挂在别人的嘴上,成为最让孔乙己难堪,又戳他心窝子的话。

没有考中秀才的孔乙己真的就那么不堪吗?秀才很难考的。孔乙己没考上秀才并不是什么特别丢人的事,这就好比我们现在考清华北大,一个市也不一定考不上一两个,鲁迅和弟弟周作人都曾经考过,双双名落孙山。

考不上秀才的读书人一般有两条出路,一是去店铺当伙计,二是进县衙做幕僚,也就是俗称的“绍兴师爷”,这当然是最好的出路。但孔乙己只懂“得之乎者也”,又不会巴结人,脑子还很迂腐,自然干不了这两个营生,悲催的命运好像已经命中注定了。

孔乙己是有机会,也有能力过得比那些只能站在咸亨酒店外喝酒的短衣帮们好一些的。他写得一笔好字,可以靠替人家抄书勉强混个温饱,还可以体面的穿长衫,做个自己想要的读书人。但他又有一样坏脾气,还好喝懒做,坐不住。几天时间便连人和书籍、笔墨纸砚一齐失踪。找他抄书的人就越来越少了。

不过这好像是一些读书人的惯病。去年九月,国家实行双减*策以来,很多原来很吃香,很赚钱的教培行业的人士都失了业,有些在积极的转型转行,可仍有不少不愿意放下架子,降低身段,只愿在各类短视频里面像孔乙己一样感慨时运不济。

孔乙己最后一次出场,是在一个将近初冬的中秋之后,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。我已经穿上棉袄,整天的靠着火。“温一碗酒。”一个极低又耳熟声音传来,却看不到人。

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。好久不见,本来身材高大的孔乙己变得黑而且瘦,以至于我只能站起来,双手撑在柜台上往外看。此时的孔乙己不成样子;穿一件破夹袄,盘着两腿,下面垫一个蒲包,用草绳在肩上挂住,已经不穿长衫,改穿短袄了。他已经不能站着喝酒了。那个穿着长衫,站着喝酒的孔乙己已经没有了。

鲁迅后来有一段回忆。我十几岁在咸亨酒店当伙计,长大了离开绍兴老家,漂泊异乡谋生。二十多年以后,我孤身一人,闲极无聊,点了一支烟,想起了家乡,想起了往事,想起了孔乙己。

作者感慨:此时的我也到了孔乙己当时的年龄,也成了孔乙己一样的“士人”。一样的孤独寂寥,无人倾诉…,我如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,感到寂寞凄凉,寂寞如大*蛇,缠得我无法呼吸。当然,鲁迅最终没有活成像孔乙己一样的人。他靠自己的勤勉、隐忍和奋争,走出了一条人生的坦途。

孔乙己大约的确死了。但我们依然在自己的生活中看到了他的影子,看到了他周遭的人。

分享 转发
TOP
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